茶里乾坤
◇文/董俊 图/段明
销赃备礼
朗州知县林至韦刚刚收到消息，克日知县以上官员要去巡抚衙门到场堂会，为巡抚严大人下月进京面圣饯行。林至韦正在为准备贺礼的事变犯愁，张捕头前来复命道：“老爷，前日的盗墓案已破，赃物尽数收缴，人犯逃脱。”林至韦责问道：“人犯又逃脱了？迩来几桩偷盗案子也是一一局部没抓到，为何？”张捕头面露难色地表明说：“您又不是不晓得，犯案的全都是吃不上饭的不幸百姓，抓进牢里还要管饭，我们衙门都快揭不开锅了。”
张捕头说的倒是原形，这严巡抚上任后下令各个州县全都将农田用来种茶，说是为圣上培养新品好茶。可朗州天气本就不合适茶树生长，巡抚安插试种的茶品炒制出来味道酸涩，被严大人叱骂不说，原先答应调拨的粮食也没了下文。百姓家里的余粮也快吃完了，眼看就要突发饥馑。想到这里，林至韦又叹了口吻说：“巡抚衙门办堂会，我想去恳请大人开仓放粮救应急，可置办贺礼的银钱都没有，恐怕连门都进不去。”张捕头心血来潮递上一个小布包，说道：“老爷，这是盗墓案收缴的赃物，卖了换点钱置办贺礼，好救县里的百姓。”林至韦开始不同意违反律法擅自卖赃物，可经不住劝告，再想想忍饥受饿的百姓，心中一横便决定要云云行事。
张捕头吩咐林至韦说，为避免露馅儿赃物万万不成卖给当地人，迩来来了个外地行脚商，可以找他问问。但由于查案，张捕头以前行家脚商那边暴露了官府身份，保险起见照旧知县切身出马去办。
林至韦换下官服，依照捕头所说的信息，行家脚商常常活动的地段找到了目标。行脚商接过布包，将几件器物拿着仔细看看，然后摇摇头说：“都不值钱。”正要将东西退回，忽然眼中一亮，抓起一个沾满泥浆的青瓷茶碗仔细打量，然后又找水洗濯，如获至珍地擦拭把玩着。林至韦看出些眉目，尝试着扣问价格。行脚商故作深邃地说：“既可说代价连城，又可说一文不值。”林至韦不解，以为他存心找些说辞压低价格。行脚商于是跟他表明了一番。原本这茶碗名叫“天地乾坤盏”，谁要是用这个茶碗沏茶，便能窥伺此民意底所想，更能预知运气走向，是问卜求卦的宝物。
林至韦疑惑地问：“既然是云云宝物，怎样又一文不值？你定然是骗我。”行脚商说：“宾客有所不知，这‘天地乾坤盏’不是谁都市用的，你我拿在手上就是个破碗，但到了明白鉴宝之术的高人手中，就能窥伺到运气乾坤的奇妙。我深居简出，恰好熟悉一个明白鉴宝的高人，你等我将宝物低价卖与他，再拿钱给你。”林至韦怕行脚商借机骗了宝物脱身，坚持要和他一同去参见高人。
高人鉴宝
行脚商拗不外林至韦，于是和他一同分开朗州县一座偏僻的道观，还对他说这明白鉴宝的高人就是道观里的仙云道长。两人一同参见道长，奉上了谁人青瓷茶碗。行脚商见道长拿着茶碗看了半晌却不语言，忙在一旁道：“我机会偶合得了这茶碗，仔细辨别就是‘天地乾坤盏’，假不了。”道长望了他一眼，然后淡淡地说：“是真是假，一试便知。”说着，叫道童备了热水和茶叶，对二人性：“我们素不相识，便用这东西猜猜你二人的身份吧。”
道长先让林至韦在碗中放了些茶叶，注入热水，然后盖好茶碗退去一傍观看。道长手按碗盖，口中念念有词。半晌后揭开碗盖，只见碗中茶水居然泛着3股涌起的波纹，正中的波纹挺拔冒尖，两侧的波纹低平与正中的波纹相依，连在一同看就好像一个官帽。周边漂泊的茶叶绕着水波打转儿，像是围绕着官帽起舞。道长沉吟道：“盏中可知天地乾坤，看这宁静的茶水中忽然冒出一顶乌纱，你定是位官老爷。乌纱周围茶叶飞旋像是庶民围绕拥簇，可见你倒是想做个百姓恋慕的赃官好官。”说罢对着林至韦行了个礼，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尊崇。
林至韦心中一惊，忙向道长行礼，对这宝物更是坚信不疑了。行脚商看云云情况，意料是道长算对了这人的身份，惊奇地说：“你，你竟是个官老爷？奇了奇了，官老爷怎样还切身跑来找我……”道长打断了行脚商的话，说：“你先别急着往下说，让我来算算你的身份和心中所想。”道长命道童将茶碗端出倒去茶水，洗濯干净，然后放回桌上，又让行脚商放茶注水，依样画葫芦造法占卜。道长揭开碗盖后，茶水涌动的波纹展现出一个铜钱的外形。道长笑道：“贪利商贾，你还企图用此物在我这里卖个低价？修道之人不留恋宝物，你二人带着这茶碗速速分开吧！”
见此情况，林至韦忙对道长表明想要卖出宝物筹钱送礼的原形，然后道：“原本想卖些钱置办礼品求巡抚放粮，想来也是渴望渺茫。如今得了这宝物，又见地了道长把握宝物的本事，还请您随我一同去巡抚衙门走一趟，想办法接济朗州的百姓。”说着流下眼泪，跪下行叩首大礼。道长将他扶起，问：“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接济百姓，说来听听。”于是林至韦道出本人的想法，他想请道长同去到场堂会，以宝物占卜求卦博得巡抚大人欢心，才干让巡抚允许拨给钱粮，为朗州百姓求一条活路啊。仙云道长被林至韦为民示威的诚意和决计感动，决然说道：“罢了，为了百姓，我这出家之人也不管那些金科玉律，例外下山随你同去。”林至韦见状欣喜万分，还将身上仅剩的碎银给了行脚商表现谢意。
献宝问卜
林至韦与仙云道长带着“天地乾坤盏”分开巡抚衙门。巡抚的门房见林至韦白手到场，没送贺礼，也没给办理的赏钱，于是朝着内堂大声报着：“朗州知县林至韦，白手拜贺！”严大人在内堂听着，眉头一皱，立刻命人将林至韦喊来扣问公事。
严大人诘责道：“天下人都晓得圣上爱茶如命，命我到此培养新品好茶。你在朗州种茶办差不专心，种出的茶不堪用，我还没有治你的罪，你如今居然目无上司，看我不免了你的官！”林至韦忙叩拜，说为了补偿不对，寻得一件宝物奉上，然后就先容起了“天地乾坤盏”，还请仙云道长来作法占卜。
半晌之后，严大人冲泡的茶水显现出一个官帽，道长一本正派地说：“大人因向圣上献茶而一步登天，可见这茶就是大人官运之本。这‘天地乾坤盏’是与茶干系的珍宝，这一卦预示着大人这次进京献上新品贡茶，一定龙颜大悦，必能官拜将相啊。”严大人听了大喜，夸奖林至韦办差得力。林至韦乘隙提出调拨钱粮的哀求，严大人十分愉快地签了文书。
随后，林至韦又发起请仙云道长在今晚堂会的压轴大戏上用这个宝物占卜，好让各州府衙的仕宦同寅都看一看大人即将加官进爵的好兆头，让人们愈加佩服和敬重巡抚大人。严大人听了直夸他想得周到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在堂会开头前的间隙，林至韦拿着严大人的公函调拨钱粮，速速运往朗州救灾。办完之后，赶回巡抚衙门到场堂会，正顺眼见仙云道长捧着“天地乾坤盏”登台扮演。严大人在一旁面露得意的神色，十分共同地放茶注水。仙云道长按住碗盖作法念咒，然后对着在座的仕宦道：“还请列位大人走近观看。”众人忙上前围住，只见道长猛地提起碗盖，茶碗之中射出一道道刺眼的金光。众位仕宦还未看清是什么，便以前开头阿谀巴结，齐声喝彩。待他们定睛一看，发觉茶水之中涌起的水波绞在一同，徐徐向上升腾而起，忽然间向上腾跃而出一条水波激流，正是一条水波金龙。
仙云道长惊诧道：“盏中可知天地乾坤，更知腹中民意，原本大人想的是有朝一日能金鳞化龙，这是要谋朝篡位啊！列位大人，快将这个反贼拿下，为圣上除害，这定是大功一件啊！”话音未落，围观的仕宦军士猛然觉醒，一个个力图上游地扑向呆若木鸡的严大人。现场一片杂乱，等林至韦挤出人群，再也不见了仙云道长。
之后，各州县官员和驻军将领上奏弹劾巡抚严大民意胸不轨，意图谋逆，还附上以种茶为名私占粮田、贪污受贿的恶行与证据，更有人发觉他在给圣上纳贡的茶中下了慢性毒药。圣上盛怒，将他斩首示众了。
尾 声
严大人倒台后，所属各州县突发了不同水平的饥馑，朝廷加紧调运救灾粮食接济灾黎。仅有朗州没有突发饥馑，朗州知县林至韦办理有功，被提升为知府。
林知贵府任后，命百姓把种茶树的地步改种回粮食，随后带着人去道观寻访，可观中人说此地从未有过仙云道长这号人物。他派人多方查探，朗州四周的道观都找不到此人，连谁人行脚商也没了踪影。更奇异的是，朗州县衙的张捕头居然辞了捕头的职务，不知去向。
“天地乾坤盏”之谜让林至韦百思不得其解。直到多年后有一天，他去拜望表亲时在一家陌头杂耍处见到了相似的把戏，那艺人能令碗中显出不同外形的水波。于是林至韦向他讨教此中缘由，艺人性：“这个但是很简便，事后做好外形不同的暗槽藏于碗底，然后经过布局向碗底暗槽通气，吹动水波荡漾，构成外形不同的小小波涌。至于你所说的水波金龙，只必要加大气流，再往水中洒些金粉就可以完成了。只不外不同外形的波涌必要不同的暗槽，换个外形是要换碗才干变的。”林至韦想起谁人洗濯茶碗的道童，茅塞顿开。什么茶里乾坤，原本这统统都是一个局，只不外为了百姓百姓，他也宁愿做这局中一人罢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