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胜景赏不够 怡然得意品香茗
爱上茶,是这两年前的事,到如今一发不成收。
但是人生中每一个有兴致的事,都和本人的心境和年事几多有些干系。
一如年轻时爱上酒一样,浮滑幼年,热情热烈,抱负高远,以为天下就在脚下,
追逐的是“莫使金樽空对月,会须当饮三百杯”的豪情满怀;
广交伙伴,临风把盏,真的是有“三杯吐然诺,五岳倒为轻“的热烈欢乐,不免常常 “眼花耳热后,意气素霓生”,而不时向导山河,激扬笔墨;
但一番热烈事后,偶尔徒生“日暮酒醒人已远,满天风雨下西楼”的微冷凄伤;
我们终不如李太白因酒成果“诗仙“盛名,“古来圣贤皆寂寥,惟有饮者留其名”,不是平凡人可奢望而得。
想必最优美之愿,亦不外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”的渴求吧!
过尽千帆、阅历人事,曾有豪情,酒醒顿悟,酒厚人聚时,醒后各疏散。
浓酒变清浅,豪饮成小酌,正人值淡海,云云更怡得。
于是由酒变茶,便成寻常之事。
时值中岁,心境渐平,仍勤不怠,事不强为,轻酒厚茶,万般随缘。
逐日以言立文,必当盏茶相伺。
春日清茶以饮之,有御毒强身之成效。
茶可解毒,自古便有出处,绝不妄言。
《神农本草》中载:“神农尝百草,一日遇七十二毒,得茶而解之“。
而在《神农食经》中称:“茶茗久服,令人上心,悦志”。
而“茶”之名,最早见于诗经《诗经 邙风 谷风》中记: “谁谓荼苦?其甘如荠”。
我偏心白茶,其毫色如雪,润心清口,沁脾香溢。
明代田艺衡《煮泉小品》中纪录:“茶者以火作者为况,生晒者为上。亦近天然,清翠光显,尤为心爱。“
白茶,嫩芽新绿,清新香口,便因喜之。
“茶之为物,冲淡闲洁,韵高致静”,此为宋徽宗赵佶《大观茶论》所记。
可见,在崇尚风雅之事的宋代,品茶列为雅事之一,而斗茶美器,姿势绝美不成方物。
但是于古代人来说,紧张的不是这种仪式感,而真的是在其饮后,有怡神悦志,天地合一,物我两忘,宠辱不惊的安然之境。这便是饮茶之趣,品茗之乐。
于我来说,茶有醍醐灌顶之效,屡屡思绪缠绕,难以文路厘清之际,以茶醒之,文脉泉涌。正如华佗《食论》中云:“苦茶久食,益意思”,长时饮茶,能增益头脑之才能“。茶之醒神,深以为然。
前人常以酒寄情言志,要不怎有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“,因酒入诗,诵传千古经典,可谓不堪摆列。但但是茶亦是云云,不遑多让。
饮酒品茗,自古就是一对雅事,两者向来都是相和而生,难夺其一美事。
苏东坡醉后曾言:“酒困路长惟欲睡,日高人渴漫思茶“,醉后以茶醒之,那真的是极美。
而东坡居士最经典的一句,更是今民意神向往而求之,“休对故交思故国,且将新火试新茶。诗酒趁光阴。“
白居易以酒邀友,自是蜜意满满:“绿蚁新焙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“,当为经典,令人感受,友情深长。
如未在爱茶之前,深以为把酒待友,方显其诚,一醉方休,才显情厚。
但于今天,招客邀友,不好坏得有酒方尽其兴。冬夜月色一壶清茶,以慰尘世来客,更暖民意,正所谓:“寒夜客来一壶茶,竹炉汤沸火初红。 寻常一样窗前月,才有梅花便不同”,更多了一些蜜意暖意。
中国人骨子里就是有着浪漫的情怀,关于茶有着特别的爱,而品茗当有仪式感。对水,对茶具,对情况,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。
茶圣陆羽就说:“不羡黄金罍,不羡白玉杯;不羡朝入省,不羡暮入台;惟美西江水,曾向金陵城下去”。陆羽以特别委婉的笔墨,表达了他关于茶的爱。
茶的火候把握尤其紧张,“茶者以火作者为况,生晒者为上,迹近天然,清翠光显,尤为心爱“。
而关于烹茶用水,则更为紧张。苏轼颠末惠山,山泉烹茶,神清气爽,挥笔题就“独携天然小团月,来试人世第二泉”,自此”天下第二泉“名誉鹊起,更是影响了那首天下名曲”二泉映月“,可见以一茶之功,成果绝佳之境。
我曾趁空闲游历溧阳,于天目游泛舟而行,有幸一尝当地白茶之味,天目湖水配以溧阳白茶,饮之,则有入口生香,润脾养心,回味悠长,自是忧伤之佳品。
于今天来说,卢仝《七碗茶歌》是我尤爱的饮茶圣经,端的写得好。
“一碗喉吻润, 二碗破孤闷。
三碗搜枯肠, 惟有笔墨五千卷。
四碗发轻汗, 一生不屈事,尽向毛孔散。
五碗肌骨清, 六碗通仙灵。
七碗吃不得也, 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。“
除却卢仝的《七碗茶歌》,黄庭坚《一斛珠》也可谓茶诗佳作:“香芽嫩蕊清心骨,醉中襟量与天阔;夜阑似觉归仙阙,走马章台踏破满街破“。
在浩繁以茶入诗的经典中间,我偏心元代张可久的《人月圆●山中书事》
“兴亡千古繁华梦,诗眼倦天涯。
孔林乔木,吴宫蔓草,楚庙寒鸦。
数间茅舍,藏书万卷,投老村家。山中何事?松花酿酒,春水煎茶。“
中岁已至,渐得通透,人生过半,兴致相伴,笔录春秋,文染韶华,凡事专心,天然就好。
晚年惟好静,万事不体贴。有酒有茶,诗书相伴,守得清雅,居隐桃源的生存,那便是这终身最向往之愿。
“无由持一碗,寄与爱茶人”。如今爱茶饮茶之风益盛,邀友待客,吃茶已是寻常之事。
在这个忧伤的春日里,以茶相陪,“疏香皓齿剩余味,更觉鹤心通查冥”,天天顿觉清新,天地澄明;
拾起兴致,执笔墨而著文章,得意“矮纸斜行闲作草,晴窗细乳戏分茶”之感,则更添安然与怡然;
就如郑板桥所说:“不风不雨正清和,翠竹亭亭好节柯;最爱晚凉佳客至,一壶新茗泡松萝”。
忧伤拥有如此的日子:“春日胜景赏不够,人世清欢一盏茶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