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头无事茶豆来
心头无事茶豆来
黄玉岚
母亲今天精力很好。
早上起来,我凑向她眼前:“咦?”她开眼一笑,又似说我孩子气了;二哥趴在她眼前说要煮点馒头给她吃时,她还伸出“兰花指”戳了一下他的脑门;用饭了,我咬了一口鸡蛋,也要拿着筷子去看她,报告她:我用饭了。她随口就说:吃吧。她也刚刚吃了半碗煮馒头。
我与她分别:妈妈,我去公司去了。她应我一声,又问:去公司做什么的?我说:去公司苦钱啊。大姐在边上赶忙垫一句:苦钱买好东西给你吃啊。她这才仿佛安心、罢休地“哦”了一声。她能吃能说,就是我们的响亮好天。
母亲真的又大胆地巴(熬)过了一关,只需不那么彻夜发急着、哀嚎着喊妈妈,只需不是拖着眼皮、什么也不晓得样的熟悉含糊,该吃吃、该喝喝,能有交换,吃喝拉撒都由后代们知心侍候着,我们已心满意足。
心头无事天地宽。心头无事,脚步天然轻快;心头无事,才干容下别的东西;心头无事,才有闲情逸致。
这茶豆啊,不休招摇在我的门前,等着我去“采”来在我的笔墨中,飘摇,喷香,耐嚼。丝丝缕缕的友情,如光阴穿起的风铃,在风中叮铃作响。
在我几十年的履历中,我见的最多的是紫、青、白三种茶豆。紫色的茶豆,紫花、紫茎,叶子也是绿中带紫;结出的茶豆也是渗着紫色的。青色、白色的茶豆都开白花。
白的也不是真的白,是比力青色茶豆来说的,确切地讲应该是浅绿色。紫色茶豆和青色茶豆,豆荚都比力厚,乡人会说是有肉,炒起来更好吃些。不像白色茶豆豆荚很薄,就两张皮,清瘦、白净。切细了得用烈火快炒,不然,就缩了,不脆不打紧,紧张是吃不着什么了。
茶豆,也叫扁豆。钱钟书和杨绛这对“书呆子”伉俪,不谙厨事,市肆配来的扁豆,以为是要剥壳的,还很奇异,那么小的豆米子怎样吃?小时分,我也爱吃茶豆米。当时,茶豆吃不完,会被放在锅里略煮熟后晾成茶豆干。我就会趁热剥内里的茶豆米吃。
茶豆米面嘟嘟的,有特别的香味,乃至有点傲口,一股子怪的味道。但在没有其他零食的情况下,这也可以过过嘴。我们家老爷子不喜好吃肉包子,前几年还会用干茶豆包馒头给他吃呢。茶豆干有太阳晾晒的味道,又偶尔间发酵的历程,紧张是增长了韧性,耐嚼,也就是时下年轻人说的Q弹。
茶豆很地痞,好种。任意丢几粒,就能发散一大团。也不拘什么场合,栅栏、草堆、秸秆、猪圈都可以逶迤、发达,我最喜看半截围墙上,挂满了一大坨茶豆藤,开着白色或紫色的花,像小鸟的眼睛,叽里骨碌;又像孩子的寂静话,咕噜咕噜。
茶豆也不怕冷,霜降事后,照旧吐花后果。为深秋、初冬的餐桌增加一种奇异香味。这种香味很特别,我不晓得怎样形貌。谁吃谁晓得,你来我炒给你吃。炒茶豆,放点辣椒和碎蒜比力切合。
切丝,加鲜辣椒或干红辣椒炝锅都可。一定要多放点油,最初点醋出锅。有条件的,加点细细的肉丝,略微带点肥肉的那种,更好吃。
本年我家种的这种,却不是以上三种。这种茶豆我才望见第一次,说是专门种菜上街买的邻人大爷给的几粒种子。我们家人还给搭了一个方形的架子。我从没见过给茶豆搭架子的,还以为是给边上的爬藤月季搭的呢。
约莫正是搭了架子,茶豆心境很好,长得也特别好。紧张是那豆荚很特别,与我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。和青色、紫色的茶豆荚差不多厚,前端也有翘起的小尖子,仿佛专门是用来掐丝的。却比紫色、青色茶豆更宽、更长些。几乎是白茶豆的两、三倍大了。
奇异的是豆荚的颜色和纹路。颜色介于青、白两种茶豆之间,也就是半青半白,照旧那种徐徐色的。正中有粗毛孔样的圆点,整个豆荚也是波浪升沉样的不屈整,放在手心,俨然是没长毛的猪耳朵。
给我们茶豆种的人说就是猪耳朵茶豆,我以为是乡下昵称,猎奇地搜了一下,公然有这种品种。高产、出荚。就这么看不上的两棵,老太太前阵子能语言时还报告我:“能供住嘴呢。”就是说赶得上吃的意思。
果实很潜伏,不到跟前或不仔细看,根老实不清是叶子照旧豆荚,只望见零散的白花本人在唱歌。索细一瞧,豆藤上直立的场合,有一挂一挂的豆荚。每一挂都够我一把抓的。采摘起来可过瘾了,一摘一大把。这是我最喜好的事,那种劳绩的兴奋满心满怀,也会上瘾。
三把两把,我的另一只手以前盛不下,只好兜起衣襟,放在内里。再找找,还真不少,高处得踮起脚;低处得蹲下身;栅栏里的得从内里摘;草窝里的不警惕踩着了。有的乃至以前长成了枯荚。那是前几天没顾上摘的。捧着这些豆荚给母亲看,她也显露了喜好的愁容。
夜晚归来回头,炒脆,就着稀饭,就是一餐好饭。
平凡人家,寻常的日子,人世烟火,儿孙绕膝,这是母亲如今想要的、不疼的日子。这也是我将来想要的耕读生存,平庸、宁静。愿你也有如此的人世天国可期可盼!假如没有,从如今起去创造一个如此的日子,还来得及!我等着。